原标题：一果多因的常识

事物的发生一般具有多种原因。虽然这看起来是一个简单的常识，但人们往往忘记这一点，经常试图用单一原因来解释事物的发生。例如，社会经济环境论者认为，社会经济地位低下的人之所以会犯罪，原因在于其所处的社会环境恶劣，例如失业、糟糕的住房条件、缺乏教育等。而个体因素论者争辩道，也有许多穷人没有犯罪，所以社会经济条件并非主要原因，而个体因素，例如错误的个人价值观、反社会的人格特征等，才是决定犯罪行为的真正原因。双方似乎都没有认识到，环境因素与个体因素可能共同导致了犯罪行为。

社会现实是复杂的，多因一果现象很普遍。多种原因之间可能具有线性的叠加关系，并且其中一些原因是主要的，而另外一些原因是次要的。主要原因当然值得关注，但次要原因并非无足轻重。从政策价值来看，如果次要原因可以进行人为干预，那么它们也可能是重要的。例如，导致校园霸凌现象的原因有很多，假设影视暴力的影响会使每年的校园霸凌事件增加1%，也许没有人会认为控制影视暴力是没有必要的。

多种原因之间还可能具有非线性的交互关系。所谓交互关系是指，每个因素单独发挥的作用并不大，然而多个因素交互在一起，共同发挥作用时，它们带来的影响要远远超过每一个因素单独所发挥作用的总和。例如，一项研究发现，容易“钻牛角尖”的人倾向于自我强制性的思考，与抑郁症的发生具有一定关系。不过这种思维倾向与认知风格存在交互作用。只有在消极的认知风格下，即凡事都从坏处想，具有这种思维倾向的人罹患抑郁症的可能性才会大增。

多种原因之间亦可能相互影响。例如，关于美国贫富差距扩大的问题，经济学家们广泛认为，全球化加速、技能偏向型技术进步、外来移民涌入、工会力量削弱等因素是重要的原因。而按照经济学家卡西迪的观点，这些因素相互强化，导致问题愈发严重。他在一篇文章中指出：“随着全球化竞争日益激烈，企业管理者削弱了工会，将资本投入计算机技术……同样地，公司迁址的威胁和外来廉价劳动力的增多都会导致工会力量的进一步削弱。”

为什么人们容易陷入单一因素决定论的误区，在分析事物的原因时观其一点，不及其余呢？原因有二：第一，理论的误导。理论往往都追求片面的深刻，注重单一因素的决定性作用。以经济学为例，经济增长的索洛模型强调储蓄率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利率平价理论强调利差对汇率的影响，等等。虽然理论都会隐含保持其他一些因素不变的假定，但很多时候人们却会忘记这一点。第二，偏执的心理。一些人倾向于从一个角度去看问题，而且还可能自认为分析独到、观点鲜明。若有人试图从另一个角度来分析同一个问题，则会因维护自己的自尊心而排斥对方的观点与立场。

屈从于单一原因解释的诱惑，只会让思想变懒惰。要避免陷入单一因素决定论的误区，必须保持开放的心态，进行多维度的思考。

(责编：张帆、戴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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