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恩寺、塔的建设周期很长,工程量惊人,前后花了19年时间(一说16年)。
朱棣在生前并没有看到此塔的建成,未报成恩,至他北征途中意外病死时,仍没有建好,一直到他孙子朱瞻基当皇帝的宣德六年(一说宣德三年)才完工。这么大的工程,需要的人力非同一般,据说共有十万人参与了建设。那么人都是从哪来的?
一般说法是“征集军匠夫役”,即主要是两种人,一是士卒,二是民工。从《明史》所透露的情况看,在现场的士卒确实有不少,但不一定是劳力,而是维持劳动秩序和安全保卫事务的。这么多士卒在施工现场就有疑问了,难道怕工人跑了?
民间传说,还真就是这么一回事情——报恩寺、塔为犯人所建。工程中的所谓民工,特别是做苦力活的,都是囚犯。这在史书中可以找到证据,《明史·郑辰传》(卷157)中有这样的文字记载:“南京敕建报恩寺,役囚万人。蜚语言役夫谤讪,恐有变,命辰往验。”
从上述文字中还可知道,建报恩寺时的工作条件异常艰苦,囚犯怨声起,传言发生民变,朱棣这才派郑辰前去查看。为了让囚犯卖力,朱棣下诏,“原犯死罪者,盖寺满日,俱宥其死”。
但这么大的皇家工程,不可能全凭犯人之力。明初工匠主要来源于元代的匠户,工匠是技术人员,下面具体做体力活的还有役夫。每一匠人配有五名役夫。匠人实行轮班制,三年一轮,也就是说,被征来的匠人三年之后才能回家;烧琉璃的匠人则为一年一班,一次至少要连续服役三个月。另外还有坐住制。
为了鼓励军人、匠人的“劳动热情”,朱棣下诏,“军夫人匠做工一年以上,始终不曾离役者,每名赏钞十锭,赏布两匹;夫匠免户下杂差役,旗军免余丁差拨各二年。”
大报恩寺塔在中国古建筑史上有自己独特的地位,素有“中国之大古董,永乐之大窑器”的美誉。
大报恩寺塔其美在塔形,平面八角,高九层;塔的覆瓦和拱门都用五色琉璃构件,塔共用2000两黄金做成。飞马、飞羊、狮子、白象等图案,生动美观。全塔共悬挂风铃152个,塔内置油灯146盏,日夜通明,名为“长明灯”,每昼夜耗油达64斤。
大报恩寺塔贵在建筑所用琉璃构件。琉璃,其实就是陶瓷技术中的一种。但建塔琉璃的烧造有独特的方法。琉璃在中国古代文献上有多种名称,如“G琳”、“琉璃”、“陆离”、“青金石”、“青玉”、“颇黎”、“玻璃”等,早期的琉璃泛指自然宝石或人造宝石、玻璃、陶胎铅釉制品等三种物质,元明以来,琉璃特指陶胎铅釉制品。
琉璃以陶土为胎,经1200℃上下的高温烧制后,表面涂刷铅釉,再经800℃左右的低温烧制方成,属低温色釉。其以氧化铅或硝为助熔剂,以铁、铜、钴、锰的氧化物为着色剂,再配以石英制成。但具体怎么做,都使用了什么配方?据说失传了。
大报恩寺塔的琉璃匠人都来自外地,以山西为多。烧造工艺失传可能与中国传统工艺的传承方式有关。有关琉璃的烧制技术,尤其是釉色配方秘不外传。
过去琉璃制作都是匠人世代相传或师徒相承,素有“父传子、子传孙,琉璃不传外姓人”和“传子不传女”的习俗,年代久远,技术难免失传。
还有一种往往被人忽视的原因,琉璃烧造工艺配方中含有可提高彩釉融流性和光亮度的元素铅,有很强的毒性。那些世代从事琉璃烧造的家族成员中,多因铅中毒而短寿,甚至不能生育子女,直接“绝种”,这在客观上导致了琉璃工艺的失传。在“琉璃之乡”的山西,当年名声远扬的琉璃产地的后代们现在差不多都默默无闻,或痴或傻,应该与此有直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