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圣光献皇后(1016年-1079年)曹氏,北宋宋仁宗赵祯的第二位皇后,真定(今河北正定县)人,家族为北宋开国功臣。景v元年(1034年)九月册为皇后。英宗、神宗相继即位,尊为皇太后、太皇太后。元丰二年(1079年)病逝,年六十四岁,谥号“慈圣光献皇后”。
曹皇后祖父曹彬是宋朝开国元勋,史称“宋朝良将第一”,子孙皆为文臣武将,她从小就受到了良好的家庭教育,学习诗书礼乐和历史典籍,而且练就一手好字。她亲事农桑女红,体会稼穑之艰难,培养勤俭惜物之美德。年龄稍长,她已品貌双全,光彩照人,具备方正娴雅、沉毅机敏的素质。18岁当上“母仪天下”的皇后以后,她更加注意率先垂范,倡导勤俭清正,让宫内外都注重国计民生,关心百姓疾苦。她经常率领宫人种谷植桑养蚕,不辞劳苦。她待人宽和,对皇帝很体贴,但闻过必谏。
庆历八年正月,江宁府(今南京)驻兵纵火致灾。此事引起了曹皇后的警惕,所以当仁宗打算在闰正月十五日再度张灯结彩闹元宵时,她立予劝止。过了三天,亲军武官颜秀等人作乱,击杀军校,乘夜直逼皇帝寝宫。仁宗闻变,跳下床就要往外跑,曹皇后一把将他抓住,关上门,派人速召卫士护驾。颜秀等杀到殿下,乱砍宫人,惨叫之声直达寝宫。宦官何承用怕皇帝受惊,谎称是乳母殴打小宫女弄出来的怪声。皇后喝斥道“:反贼在殿下杀人,皇上正想往外跑,你还敢胡说!”卫队一时没赶到,情况万分危急!一向举止娴静的曹皇后显露出指挥若定的大将风度,料到反贼必会放火纵烧,当即命令宦官们提着水桶暗中跟踪。反贼果然纵火,宦官们慌忙泼水,火随起随灭。被派出行动的宦官,曹皇后都亲剪其发以为标识,说“:平贼后论功行赏,谁出了力,以此为证。”宦官们听了,个个奋勇当先,与赶到的卫队一起擒灭了反贼。
仁宗特别宠爱张美人,原先曾想立她为后,因刘太后干涉而未如愿。张美人“巧慧多智数,善承应,势动中外(宫内外)”,仗恃皇上恩宠,总想耍娇卖乖出风头。曹皇后对她也能涵容爱护,同时进行感化教育,使她逐渐向善。元宵之乱后,仁宗对大臣们说张美人“护驾有功”,有人乘机顺杆儿爬,提出要给张美人“尊异之礼”,因翰林学士张方平反对而作罢。曹皇后付之一笑。不久,张美人要出去游玩,向仁宗闹着要借用皇后的车盖抖抖威风。仁宗明白这是僭越礼制,大臣们不会善罢甘休,皇后也不会答应,便推说“你自己去借借看”,没想到曹皇后竟然爽快地答应了!张美人乐坏了,仁宗一想不对,便严肃地教训她说:“你用皇后车盖招摇出宫,公卿大臣不会放过你!”张美人羞悔而罢。后妃争宠火并是常事,有些王朝后妃穷争恶斗,内结宦官,外连朝臣,外戚、诸侯一齐上阵,搅得乌烟瘴气,乃至亡国。曹皇后深知其害,自己持身严正,对妃嫔也驭之有术,既不伤和气,又不酿祸根,使偌大一个后宫井然有序,皇帝高枕无忧,妃嫔相安无事,因此受到上上下下的普遍敬重爱戴。
仁宗抱养堂兄濮王之子赵曙,曹皇后精心抚育。后来赵曙归濮王府第,始终牢记曹皇后的教诲,笃孝俭素如儒生,刻苦读书不惰嬉,成为宗室王子中特别杰出的人才。仁宗诸子皆早夭,曹皇后促使立赵曙为太子。嘉v八年三月底,仁宗病逝。时值深夜,左右想开宫门召辅臣入内,皇后说:“当此非常之时,宫门岂可夜开!”随即收齐各宫门钥匙,又密谕诸臣黎明入宫。四月初一晨,诸臣来到,皇后主持紧急会议,迅速议定嗣君等事,即召太子入内,让他继位。太子且悲且惊,哭着往外跑。皇后令辅臣们将他护住,给他换装;接着下令宣召百官入朝听旨;又召翰林学士起草仁宗遗诏。百官到齐后,宰相韩琦宣读遗诏,赵曙即位,是为英宗。仁宗暴病身亡,曹皇后当此危殆之际,再次显示出处乱不惊、指挥若定的非凡才干,一切安排妥当,朝中肃然安静,百官贵戚无不叹服。
英宗“每有裁决,皆出群臣意表”“,莫不当理,中外翕然皆称明主”。曹皇后被尊为皇太后,不预朝政,英宗患病后与群臣恳请她暂时听政,她考虑到内忧外患万机待理,遂慷然应允。当时韩琦、富弼、文彦博、司马光、曾公亮、欧阳修等群贤辅政,曹太后对他们十分敬重,虽然垂帘听政,却只出坐于小偏殿,出令发言都只用普通人的第一人称“吾”,而不称“朕”,凡一时难以裁定的,她总是说“:诸位先生再商量商量。”从未自作聪明,随意拍板。由于熟读经史,掌握治国理民理论,本身又睿智机敏,处理事情头头是道,高人一筹,效率甚高。英宗病愈,曹太后即撤帘还政。她垂帘听政一年多,大权在握,却对娘家亲属及左右臣仆要求特别严格,丝毫照顾都不给,更不准曹家人随便出入宫禁。曹家人也都能深刻领会她的良苦用心,人人争气,奉公守法,为其他人做出了好榜样。
曹皇后胞弟曹佾长期任地方官,政声极好。英宗根据众大臣的一致意见,诏拜曹佾为相。太后将诏书锁了起来,不让下发。英宗苦苦恳请,反复说明他给舅爷加官绝不是出于对外戚的私情,而是考虑到国家的公利,太后才勉强同意了。
英宗逝世后神宗继位,尊曹太后为太皇太后。神宗也身受曹太后教诲,刻苦好学,知书达礼,对祖母特别孝敬。太后对这位年轻有为的孙子也特别慈爱,每当神宗退朝稍晚,她总是走到屏风后面瞩望等候,还常常亲自端着饭菜给神宗吃。神宗见祖母年老,舅爷曹佾是她唯一的弟弟,也年老,二人长期不得见面,便好说歹说,请求祖母破例让曹佾进宫一次。可是,太后在这件小事上偏不依他。后来曹佾因病告假,病愈入朝谢恩。神宗灵机一动,对曹佾说“:舅爷一定非常思念太皇太后,我去求求。”过了好久,神宗跑回来,喜不自胜地说“:太皇太后答应了,真是天大喜事!”老姐老弟都是六十开外的人了,一见面禁不住流泪。神宗见状,起身告辞,好让他们单独多聊聊。谁知神宗刚出门,太后便对弟弟说:“这儿可不是你可以久留之地。”说完就把他送出宫去。
外戚干政像后宫内乱一样,也是封建王朝“常发病”,发作时间大都在皇帝幼弱而太后或皇后有些权谋术数和政治野心之际,总是造成祸国殃民乃至倾覆一朝的恶果,有时外戚直接篡位;而外戚也往往因干政落得覆灭宗族的惨局。曹太后熟读经史,明察前车之鉴,所以她对外戚严之又严,防微杜渐。正因为如此,曹氏满门忠君爱国,廉政惠民,明垂青史者多多。神宗曾十分动情地对大臣们说“:曹王(曹佾袭封郡王)虽然亲贵无比,却端正谦恭,善于自处,真是纯臣呀!”
仁宗时,范仲淹等人进行改革,史称“庆历新政”。神宗用王安石变法,比庆历新政要深广激进得多,新政派大都成了反对派。新法在推行中确也出现了不少流弊,连入京赴试的陆佃都不得不向他老师王安石直言相告:“新法并非不好,只是推行后不能收到预期效果,反过来却扰乱百姓。”曹太后深明“民为邦本”、民受扰乱则江山不稳之理,所以特别关注民生,对神宗说:“我从前一听说民间有什么疾苦,一定告诉仁宗,都采取了好的措施来解决。现在也应当这样做。”
苏轼出任地方官,体察到新法推行中的流弊,写了些讽喻诗,希望感悟神宗。但在推行新法中,他却能“因法以便民,民赖以安”。后来投机政客纷纷混入变法派并对政敌倾轧报复,李定等人于元丰二年摘录苏轼几句诗,弹劾他诽谤皇上。苏轼祸从天降,锒铛入狱,朝臣中只有张方平、范镇、王安礼向皇帝求情,其余都不敢说话;而李定等人又借机株连张方平、范镇、司马光、曾巩、刘、苏轼弟苏辙等名流数十人,企图大兴文字狱,一网打尽异己。这就是举国震惊的“乌台诗案”(乌台是中央监察机关御史台的别称)。人们都说苏轼必死无疑,都深为这位名满天下的大文豪的悲惨下场哀叹,也为宋朝安危担忧。
当时曹太后病得很厉害,神宗日夜奉侍,衣不解带。一天,太后昏沉中偶尔听到谁在议论乌台诗案,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连忙对神宗说:“以前仁宗录用了苏轼兄弟,高兴地说‘:我为子孙得了两个宰相!’现在苏轼被抓,是不是仇人害他呢?罗织罪名,竟至于在诗文中找词儿,即使真有些牢骚话,那也是鸡毛蒜皮小过错嘛!我的病已经难好了,可不能再搞出些冤案伤害中和之气!”神宗边听边哭,满口答应。加上王安石也劝说宋神宗:“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苏轼才得免大祸,很快获释。曹太后不久即溘然长逝。
曹太后在皇宫中45年如一日,恪守“母仪”清规;佐治仁宗、英宗、神宗三朝,高风亮节,垂范后世。谥法规定:“扬善赋简曰圣”,“聪明睿哲曰献”,她得到“慈圣光献”的美谥,可谓名副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