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园返校前，校外培训机构不得开展线下教学活动。”4月9日，省教育厅公布了各级各类学校学生的返校安排，但校外培训机构线下教学“重启”仍未公布时间表。看到这个消息后，惠州市惠城区瑞科教育培训中心水口校区校长龚科倍感压力。“未知才是最可怕的，”他说。

记者走访了解到，受疫情影响，惠州校外培训机构线下授课“暂停”已近3个月。为了生存，培训机构纷纷转战线上，却面临到课率低于真实课堂，线上招生不理想等多重压力。疫情的“蝴蝶效应”仍在发酵，惠州拥有500多家经审批登记培训机构，这些机构正面临危与机，转型任重道远。

自救

线下课程纷纷转到线上

线下授课暂停已有80天左右，惠州市惠城区瑞科教育培训中心董事长洪力谋回想起过去近3个月的经历，坦言今年培训机构普遍面临经营压力。受疫情影响，1月22日，该培训中心暂停了线下培训。1月27日惠州市教育局正式下发通知，要求全市培训机构暂停线下集中授课。作为一家面向三年级到九年级的学科类培训机构，瑞科当时的在读学员有600人，若春节后不能正常开展线下授课，将面临客户流失的风险。

考虑疫情带来的种种不利影响，洪力谋认为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准备线上教学，保证课程按时推出。当时机构的30多名老师都已经放假回家，教学全面转向线上，每个环节都有很大挑战。组织全员培训、提前线上备课、与学员家长沟通……要解决的问题一个接一个，他说这是最为忙碌、压力最大的一个春节。

“网课是一根救命稻草。”业内人士在谈论此次疫情对线下培训机构的冲击时如是说。相比其他行业，培训机构的一大特点是预付费制，按时交付课程对经营尤为关键。和瑞科一样，惠州多家校外培训机构都第一时间将线下课程转移到线上，并推出多种优惠或免费课程。

惠州市惠城区新思路教育培训中心同样是做中小学学科类培训。该中心校长李敏剑介绍，通过与品牌服务商合作，春节后新思路寒假课程全部转移到线上。该中心还免费向全市中小学生推出寒假直播课，在读学员每周有一节增值课。

不过，传统的线下培训机构转战线上，像一场“不完美”的自救，并非每位学员和家长都愿意买单。记者在走访中了解到，在惠州开设分校的多家全国性培训机构均表示，个别学员家长不接受网课，目前都已经按正常流程办理退费。

龚科介绍，目前该校区线上课程的到课率为70%，剩下30%的学员家长因为担心网课效果、孩子用眼或存在上课设备等问题，选择延期等待线下培训。龚科表示，真实课堂的到课率接近100%。对于很多的培训机构来说，目前最希望的还是尽快恢复线下授课。

记者从惠州市教育局了解到，该局2月底制定并印发了惠州市学校2020年春季学期开学工作参考（校外培训机构版），但目前仍未收到可以开学的通知。培训机构恢复线下授课的具体时间也需要等待省教育厅的通知和安排。

谋生

培训机构董事长带头降薪

解决了课程交付的燃眉之急，培训机构下一步就该考虑招生。国务院办公厅出台的《关于规范校外培训机构发展的意见》提出，不得一次性收取时间跨度超过3个月的费用。因此续课率以及招生的连续性，关乎培训机构能否“吃饱饭”。

以往，每年寒暑假是校外培训机构的招生旺季。3月和4月是初三学生中考前培训的小高峰。但如今线下授课“重启”仍然没有时间表，今年上半年的招生旺季很有可能就此错过。洪力谋介绍，原定2月份的课程续约已经暂停。虽然线上课程有优惠，但春季班的招生效果不是很理想。

中国民办教育协会培训教育专业委员会公布的《疫情期间培训教育行业状况调研报告》显示，超九成培训机构表示目前经营存在困难。困难来自收入下降和经营停滞导致的现金流压力。79%的培训机构称，账上资金最多能维持3个月。

为了降低经营成本，洪力谋带头降薪，2月份领取了三分之一工资。在跟员工沟通协商后，瑞科调整了部分行政人员的工资，最高降幅约30%。他解释说，降薪是根据疫情期间的不同岗位实际工作付出来调整的，有的行政人员在线办公，实际工作量减少因此调低了部分薪酬，但上课的老师的工资维持不变。

作为民办非企业机构，瑞科享受到了惠州减半征收职工基本医疗保险单位缴费的优惠政策。经过和房东的积极沟通争取，两所分校的租金也得到了部分减免。通过这些办法，今年前3个月瑞科减少经营成本几十万元，经营压力得到了一定缓解。

洪力谋对接下来的培训市场保持乐观。在他看来，疫情是危机也是机遇，培训机构作为学校教育的有益补充，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韬光养晦”回归教育的初衷，做好教学服务和产品规划，疫情结束后很可能有一波培训需求高峰。

学生家长梁琳鸿表示对此认同。她说，这几个月孩子上网课的效果差异比较大，身边几个朋友说开学后自家孩子要“恶补一下”。她的女儿读初二正面临会考压力，这段时间正在瑞科上培训课。梁琳鸿认为，好的培训机构可以弥补学校教育中对个体关注和潜能挖掘的不足，减轻家长的教育负担。

机遇

成人高考培训“疫”外崛起

当线下培训机构为生计烦恼时，也有的培训机构迎来了新的发展机遇。

惠州市岭南教育培训中心校长江武灵介绍，该中心今年前3月招收的学员超过了900人，同比去年增长30%。这家面向社会人士，提供成人高考考前培训辅导、学历提升等服务的培训机构为何能在疫情下逆势增长？他认为，招生增长不是“一蹴而就”，是内外合力转型的结果。

今年以来，该培训中心对招生老师工资实行绩效考核鼓励线上招生。支撑全面开展线上招生的底气来自3年前经营方向的调整和转型。2017年培训中心开始做线上教学，逐渐发展成以线上为主、线下为辅的教学模式。同年定制设计了自己的线上教学和学员管理系统。

这次疫情让该中心加速过渡到以线上为主的教学模式。记者在该中心麦地校区看到，已经投入使用的3间直播室均配备了投屏设备、电脑、直播软件等。江武灵介绍，配备这样一个直播室至少需要8万元。“由于招生人数增长，我们今年新建了3个直播室，目前整个培训中心有7个直播室供老师使用。”他说。

在培训行业待了11年的江武灵认为，今年成人高考考前培训的招生人数增长的根本原因是对培训行业和成人高考的规范和整治，原本在省外报读的学员回流到本地。加强整治和规范正成为培训行业的共识，而疫情或将加速小而散培训机构的淘汰。

来自惠州市教育局的数据显示，目前全市经过审批登记的培训机构有504家，这些培训机构在读学员人数超过13.7万人。在江武灵看来，疫情是全球性的危机，各行各业都面临困难，与其等待不如先想办法自救。比如培训机构内部互相帮扶、分享资源帮助同行等，共同渡过当前的难关。

除了培训机构自救外，行业协会也在解难纾困方面发挥着积极的作用。惠州市校外培训机构协会会长李敏剑带领协会领导班子到建设银行(601939,股吧)东江支行，为协会会员单位争取金融支持。据介绍，目前惠州市校外培训机构协会的会员机构有175家，已有55家会员单位与建行达成初步合作意向。

■声音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

培训机构复课复学不能“一刀切”

疫情之下，传统培训机构纷纷转战线上，在线教育火爆。在21世纪教育研究院副院长熊丙奇看来，这把火更多的是“虚火”。很多培训机构的在线免费课程是“赔本赚吆喝”，处境尴尬也面临着更大的经营压力。培训机构要想渡过难关，最关键还是开门营业，即在满足疫情防控条件的情况下，政府要允许不同类型的培训机构有序复课。

目前国内多个省市已经开学，按照各地做法，培训机构的复工复学一般都安排在中小学、幼儿园、大学的后面，照此推算最快也要到五六月份。熊丙奇认为，这将给培训机构带来极大的经营压力。

事实上，教育培训是一种合法产业，它的存在有着直接的现实需要。比如艺考生、复读生等，他们对恢复培训机构线下授课的希望是十分迫切的。因此，他建议政府部门应该充分考虑现实需要及行业处境，通过更加科学、精细化的管理安排，让具备条件的机构复工复学，而不是“一刀切”排在所有学校开学后。

熊丙奇认为，这次全员网课也让各方更加清晰地看到线上教育的利弊。但总的来说，线上培训不能代替真实的课堂，未来面授的培训模式仍然是主流，培训机构找准差异化、个性化的经营策略会有助于转型。对于三四线城市的培训机构来说，更重要是保存实力熬过上半年，以便在下半年寻求市场新机遇。

南方日报记者 谢志清 王昌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