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9年10月5日,中国女排来到湖南郴州训练基地,开始备战亚锦赛,由于上届比赛败给日本和韩国,如果这届赛事再次失败,这支组建三年的队伍是否能存在,以及教练袁伟民能否继续带队,都是未知数。
当时的中国女排不仅不是世界强队,也没有拿到亚洲霸主,要想实现“三年打败韩国、五年打败日本”的目标,唯有玩命训练,身为1976年中国女排组队第一任队长的曹慧英,甚至练到指关节形变,至今无法复位,“1978年世锦赛我个人拿到三个奖项,问我拿到三个奖什么感想,我想一个奖杯都不要,想要团队拿。”
如果1979年亚锦赛再不能拿到好成绩,这支球队可能面临解散命运,全队上下拿出破釜沉舟决心,大家希望拿到好成绩,然而由于训练基地刚刚建成,很多配套设施不够完善,这不禁给全队浇了一盆冷水。当时是教练组成员的陈忠和回忆道:“这一年在这里训练非常艰苦,那个场地都不是现在这个木头,这么光滑的,都是坑坑洼洼的,练得好多人皮都破了,当时一心想冲出亚洲。”
不得不提的是,排球馆的建筑材料绝对超出你想象,这是竹子建成的排球馆,是郴州特产楠竹所建,在南方多雨季节,保暖都是问题,除了寒冷还有很多困难,因为备战带来的压力,还没能等到工期完成,球队就在带刺的木板训练,当年的基地工作人员透露,“我们那个地板是自己拼的,球员衣服都刮烂了。”
曹慧英说道:“当时弄不好一滚翻,刺就扎到肉里了,我们去的时候拿着护膝和毛巾,大家推着往前擦。”这些姑娘回到宿舍拔刺的场景,让工作人员看着不好受, “我们当天下午,买起了花布,加班加点给队员制作背心。”
当时中国女排的跟队记者何慧娴多年后谈到女排的艰苦岁月,依然忍不住感慨万千,“很艰苦的,教练和队员都明白,条件的改变是需要靠打出成绩的,而那个时候女排坐五等舱啊,坐五等舱啊。成功跟一个好教练有关系,所有国家的集体项目都是这样的,教练是最重要的。”
实际上,如果这次带队再拿不出成绩,袁伟民就很难再有机会证明自己,他知道要想击败意志力坚强的日本,就要在训练作风上战胜对手,“我常常出难题,完成不了训练指标就不能下课,一堂训练课我挥臂1000多次,只要一点放松质量就下来了。“忍下这些苦才能登上顶峰,而队员到底有多苦,张洁云坦言自己最怕滚翻,“会有伤痕,这是最痛苦的,规定要起多少好球 ,腿边上都会有伤痕和血印。”而曹慧英表示自己最害怕训练极限防守,“吓得腿哆嗦,教练东一个西一个,摔得骨架都散了。练顶炮眼,一下就打在脑袋上,不知道是哪疼,当时想有一个难度测验仪就好了,我是特别特别疼。”
训练基地工作人员日后回忆道:“有一次12点半吃饭,到了点还没吃饭,我就跑过来,看到郎平和杨希在扣球,还没完成任务。袁伟民说还要练一个小时,吃完饭是2点15了,不到3点就去训练了。”
1979年的郎平只有19岁,被中国女排视为秘密武器,还是新人的她完成训练更是无比艰难,郎平说道:“新人责无旁贷担起责任,多承担多进步,每一天艰难,因为卯足劲儿去做一个星期或者十天可以,一年是不容易的。”
当时郎平技术不够成熟,被教练加练是常有的事情,张洁云回忆道:“有一次郎平没完成,袁指导说谁愿意陪练,陈招娣举手参加陪练。陪着新人一起训练,结果最后出现逆反心理,想别人没练好也要责怪她,这是教练安排不合情理故意整队员,没完没了。陈招娣生气了、不耐烦了,甩了手要出去,袁指导说,你要走出门就别回来。”
其实教练不单单“针对”某一个人,曹慧英说道:“有一次练我一个人,那天摔死了我也不说话,感觉是摔散了,胯骨都摔青。”对于这件往事,袁伟民在回忆录中写道:“跟我顶牛,拼命滚翻救球,我让陈招娣做他工作,她憋着气不讲话,我一点也不放放松,耐心等她战胜自己。实际上教练也有自己的苦衷。严格和残酷是教练职责。无论多喜欢学生,但也要让他们看到不足,要想提高成绩,教练必须铁石心肠。”
队员看到的是一个不讲道理的袁伟民,而袁伟民不在意埋怨,只能与队中年轻教练陈忠和倾诉,陈忠和还记得袁指导跟自己说过,“如果在香港能拿到冠军就继续,不能拿到冠军还不知道能不能继续,也许可能带不了队。”
郴州女排训练基地是中国女排在腾飞前的蛰伏之地,也见证了队伍在冲出亚洲前的最后努力,共计45天集训,队员每天都在艰难中度过,汗水与泪水也见证队伍在绝境下的艰苦备战。但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1979年12月在香港举办的亚锦赛上中国队3比1击败日本,第一次夺得亚洲冠军,这是中国女排拿到第一个大赛冠军,冲出亚洲的口号在她们努力下梦想照进现实。